培根论财富及译后随笔

2024年4月3日发(作者：长城vv5油耗)

培根《论财富》及译后随笔

把财富叫做美德的负担或包袱——我看是再好不过的了。

古罗马用的impedimenta “辎重”一词就更好，因为辎重对于军队，正如同财

富对于美德。辎重不能节省，也不能抛弃；但它妨碍行军；是的，为了照顾辎重，

有时会失去或干扰胜利；至于巨大的财富，它并无真正的用途，除了可以施舍与

继承，就只能供自我陶醉或自欺欺人了。所以所罗门说：“财富多，消费它的人

就多；对于拥有者来说，它只是过眼云烟。任何个人享受极其有限，感觉不出与

巨额财富有直接关系；他感觉的只是对财富的保管、财富的施舍与捐赠功能、以

及财富的声望；但对拥有者来说，这没有非常实在的用处。君不见，小的宝石竟

被夸大成价值连城？君不见，财富也许有某种用途而被大肆炫耀、无以复加吗？

于是，你们会说：财富可以用来消灾解难。正如所罗门所说（注2）：“在富人的

想象里，财富是手中强有力的东西。”这话说得太妙了，妙就妙在它说是富人的

想象，而不是经常的事实！因为财富招灾者一定多于财富换来幸福者。（或直译

因为人们被巨额财富出卖坑害的情况，一定多于被它收藏保护的情况。）不要为

了炫耀而追求巨额财富；财富要取之有道，用之正当，乐于施舍，留下安心。然

而你们不要抽象地、像修道士那样藐视财富。而是要区别对待，如西塞罗正确评

价拉比立斯波斯图穆斯那样：“他追求财富不是为了满足贪婪之心，而是为了获

得行善的资本。”（拉丁文）（注3）你再听听所罗门的忠告，千万不要急于积累

财富：“妄想一夜暴富，难免不清不白”。（拉丁文）诗人们杜撰这样的寓言：当

普鲁图斯（他就是财富）从爱神丘比特那里打发出来时，他一瘸一拐，走得很慢；

但当他从死神普鲁托那里被打发出来时，他跑起来，脚步如飞。寓意是：财富靠

正当手段与诚实的劳动取得，其过程是缓慢的；财富因别人的死亡而到来（如通

过继承、遗嘱之类），一夜暴富，意外又突然。但如果把死神当作魔鬼，也是可

以适用的。因为当财富来自魔鬼（如通过欺骗，压迫、不正当手段），来的速度

就快。致富的方法很多，大都是不干不净。吝啬是最好的一种，但也不是清白无

罪。因为它束缚人们做慷慨施舍与慈善救人的工作。土地的改善是获取财富最自

然的方法；因为这是我们伟大母亲——大地赐予的福利；但它来得慢。不过，大

富翁亲自经营的地方，财富增加得特别快。我认识英格兰的一个贵族，他是我们

时代无人可比的大富翁，拥有不计其数的财产：牧场、羊群、森林、木材、煤矿、

矿工、粮食、粮仓、铅矿、铁矿，以及许多此类经营项目。大地

就仿佛是他永久的财富之海。有人真实地指出：他本人

发小财很难，发大财很容易。因为一个人的股票达到他有望霸占市场，完全控制

跟很少几个富人进行的议价交易，而且跟一些年轻人合伙开办各种企业，那么他

就只能天天发大财了。正常的行业、职业的收益（或译”赢利”）是诚实的，收

益的增加主要靠两点：一靠勤劳；二靠好的名誉，即工作好，经营好。但议价交

易的收益，其性质就值得怀疑了：他们将等待别人的困难，利用仆人和手段拉这

些人上钩，导致他们破产，他们还将狡猾地排挤可能比较好的小商，或采取类似

的狡诈不良行为。至于议价交易中的砍价（或译“讨价还价”），当一个人买进不

是为了拥有，而是为了卖出，这种砍价一般可以从卖者与另外的买者双方榨取油

水。合伙经商能发大财，如果伙伴选得好，忠实可靠，高利贷是最可靠的获利手

段，虽然是最坏的手段之一；这就如同吃别人“用满脸汗水换来的”（拉丁文）

的面包，而且这也是此人在星期天辛苦劳动（或直译“拉犁”）换来的啊！高利

贷虽然可靠，但也有弊端；因为公证人和经纪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给不可靠

的人提供担保。如果有幸最先发明了什么或拥有某种特权，有时这也能使人暴富，

加那利群岛（东距非洲西海岸130公里。译者注）的第一个糖商就是这样；所以，

如果一个人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逻辑学家，具有发明家的高智能，他就可以做成大

事，特别是在时机到来之际。完全依靠固定收入者很难发大财，把一切都用来冒

险者常常破产而一贫如洗；所以最好用固定收入来预防风险，这样可以避免一败

涂地。垄断与囤积那些不受限制的货物，为了高价出售——这是发财致富的重要

手段，特别是当事人有先见之明，断定那些货物很可能畅销，因此事先全力储备。

靠职务得到收入，虽然也能迅速增加财富，但如果是靠阿谀奉承或其他奴颜媚骨

的手段获得的，那么这种财富也可以放在最坏的一类。至于从遗嘱与遗嘱的执行

中渔利，如塔西图评论塞内加那样（注3）：“他把无人继承的遗产一网打尽”（拉

丁文），这就更坏了，因为人们委托的律师远比在公务中遇到的司法人员更卑劣！

不要太相信那些似乎轻视财富的人：他们轻视财富，是因为他对财富感到绝望；

如果财富来临，他们的手段比任何人都坏。不要小气，在小钱上耍聪明；财富有

翅膀。有时候，财富会自己飞跑；有时候它必须放飞，为了带回更多。人们把自

己的财富既遗留给自己的亲人，又遗留给公众；二者的份额如果比例适当，对二

者的增值都很有利。一笔很大的财产遗留给在年龄和智力上

还不成熟的继承人，这无异于引诱周围的猛禽来扑捉他。

同样，荣耀的馈赠与捐献就像是没有放盐的祭品，只不过是经过油漆的墓穴，里

边的东西很快就会腐朽糜烂。所以，不要按数量来衡量你的贡献，而是靠衡量来

确定你贡献的规模，也不要把你的慈善事业拖到临死前才做；的确，如果一个人

能正确衡量或评价自己临死前做的这种贡献，那么这贡献与其说是他自己的，毋

宁说是某别人或某继承人的。

注1：西塞罗是古罗马著名的政治家、思想家与史学家，他这里为同时期的古罗

马著名财政学家的一桩案情辩护。

注2：所罗门是以色列犹太王国国王（约公元前960——约前930。“大卫王之子”。

《圣经·旧约》中竭力赞美所罗门，把他描写为英明的君主。

注3：塔西图：公元55——120年，罗马史学家。塞内加：公元

前4——公元65年，罗马哲学家与悲剧作家。

OF RICHES财富（逐句配置译文）